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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还爱着对方 却要接受分开的荒唐

    我们分开那天,窗外的梧桐树正掉着最后几片叶子。我记得特别清楚,因为我就站在那里,看着叶子一片一片往下落,像极了我们之间那些正在消失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他坐在我对面,手握着已经凉透的咖啡杯,指尖发白。他说:“我们可能真的走不下去了。”声音很轻,轻得几乎要被咖啡馆里的背景音乐盖过。

    可你知道吗?就在前一天晚上,我们还挤在沙发上看电影,他把我冰凉的脚捂在他肚子上,像过去五年里的每一个冬天那样。电影里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,他转头亲了亲我的额头,说:“这导演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。”那一刻,我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,混合着一点点他特有的体温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其实我知道答案,就像知道为什么花会谢,天会黑,有些路走着走着就到了尽头。

    我们之间没有第三者,没有激烈的争吵,甚至没有原则性的矛盾。只是那些细小的失望像尘埃一样慢慢堆积,直到把最初的心动都掩埋了。他工作越来越忙,从加班到深夜,到周末也要处理邮件;我从理解到等待,从等待到埋怨。我们依然相爱,这一点我无比确定——他记得我所有的小习惯,我知道他每一个眼神的含义。可爱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变成了一件让人疲惫的事。

    “我还爱你。”他说,眼睛里有我见过最深的痛苦,“可是光有爱,好像不够了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子在心里来回割。是啊,我们都还爱着对方,却已经失去了继续在一起的力气。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荒唐的事——你的心还在为他跳动,你的手却不得不放开他。

    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,挤在租来的小房子里,冬天漏风,夏天闷热。他会弹吉他给我听,走调走得厉害,但我每次都笑得前仰后合。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,却觉得拥有了全世界。现在我们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,住进了宽敞的公寓,却把那个会在雨天陪我踩水坑的人弄丢了。

    “你还记得吗,”他突然说,“去年你生日,我说要给你做长寿面,结果把厨房搞得一团糟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,眼泪终于掉下来。怎么会不记得呢?他手忙脚乱地和面、擀面,面粉沾了满脸。最后端出来的是一碗糊糊,我们却吃得特别香。那天晚上,他在阳台上抱着我说,要给我做一辈子的饭,虽然难吃点,但保证用心。

    现在他学会了做饭,甚至能做出几道像样的菜,可我们却没有“一辈子”了。

    分开的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,在无数个长谈之后。那些谈话总是持续到深夜,我们从为什么走到这一步,聊到还能不能继续,最后不得不承认,放手可能是对彼此最后的温柔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不爱你了,”他反复说,像是在说服我,也像是在说服自己,“我只是太累了,你也累了,不是吗?”

    他是对的。我们都太累了,累到连拥抱都要用尽全身力气。

    搬家那天,他帮我整理书箱。从一本旧书里飘出一张电影票根,是五年前我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电影。他捡起来,盯着看了很久,然后小心翼翼地夹回书里。

    “留着吧,”他说,“好的回忆值得留着。”

    我们像完成某种仪式一样,把共同生活过的痕迹一件件分开。这张桌子是你买的,那把椅子是我选的;这些书大部分是你的,厨房用具留给我吧。分到唱片时,我们同时伸手去拿那张我们一起听烂了的老唱片——然后手在空中停住,相视苦笑。

    最后我们把那张唱片放在了中间:“谁都不拿了,好吗?”

    现在,他住在城市另一端。我们偶尔还会发信息,问一问最近怎么样,工作忙不忙。每次看到他的消息,我的心还是会轻轻颤一下,像被微风拂过的水面。

    昨天他发来一张照片,是我们曾经一起喂过的那只流浪猫,现在胖了不少。“它还记得我,”他写道,“我一叫它就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我看着照片,哭了又笑。有些东西结束了,但并没有消失。就像那只猫还记得他的声音,我记得他爱我的样子,他也一定记得我爱他的那些年。

    朋友问我,既然还爱着,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开始?

    我摇摇头。有些路走过了就是走过了,回头也找不到当初的风景。我们选择分开,不是因为不爱了,恰恰是因为太爱了,爱到不忍心看着这份感情在无尽的疲惫中慢慢枯萎。

    也许爱情的另一种形式,就是承认它已经走到了尽头,然后好好地说再见。

    窗外的梧桐树已经光秃秃的了。不过我知道,等到明年春天,它又会长出新芽。就像我知道,总有一天,我想起他时,心里不再是尖锐的疼痛,而是温柔的怀念。

    我还爱他,他也还爱我——这不再是我们要在一起的借口,而是我们曾经深爱过彼此的证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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