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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姐比我大五岁，从小她就护着我。爸妈走得早，那会儿我刚上初中，她就像个小大人，给我做饭，开家长会。我结婚那年，她把自己攒的嫁妆钱偷偷塞给我两千块，说别让你婆家看轻了。这些好，我都记在心里，一辈子都忘不了。
前年春天，她突然特别热络地联系我，三天两头打电话。她说现在有个特别好的项目，是跟一个很大的房地产公司合作，在海南那边建高端养老公寓。“妹啊，这个项目稳赚不赔，内部认购，年化收益率至少15%。我投了八十万，半年就见到回头钱了。你那些钱存在银行里，利息跑不过通货膨胀，越来越不值钱。”
我当时是犹豫的。老伴前年生病走了，儿子在北京成了家，也不宽裕。这四十二万八千，是我一分一厘从工资里抠出来的，是我最后的底气。我说我再想想。
姐没放弃，她专门从外地跑来我家，带着精美的项目书，还有跟“开发商”合影的照片。她指着照片上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说：“你看，这就是李总，项目负责人，跟我关系铁得很。”她还给我看她的银行流水，确实有几笔不小的进账。她拉着我的手，眼圈红红地说：“姐还能害你吗？我就是看你一个人，以后养老不容易。趁现在有机会，多挣点，以后住好点的养老院，或者请个保姆，都不用心疼钱。”
她这句话戳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是啊，老了，病了，总不能什么都指望孩子。看着姐姐诚恳的眼神，想起小时候她对我的好，我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了。我想，亲姐姐，总不能骗亲妹妹吧？
就这样，我分三次，把定期存款提前取出来，损失了不少利息，凑齐了四十二万八千，打到了姐姐指定的一个账户上。不是她的名字，她解释说这是项目方的统一收款账户，为了好管理。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，但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，又把疑问咽了回去。
钱转出去的头两个月，姐还会偶尔发个信息，说项目进展顺利，让我放心。后来，联系就渐渐少了。我问起来，她总是说在出差，在开会，项目在走流程，分红很快就能下来。
直到半年后，我打她电话，变成了空号。我慌了神，联系外甥女，她支支吾吾地说，她也很久没联系上她妈了。我这才意识到，可能出大事了。
我让儿子帮我查，他托人一打听，心就凉了半截。根本没有什么养老公寓项目，那个所谓的“李总”，是个职业骗子，早就卷款跑路了。而我姐，她根本不是受害者，她是参与者。她自己的钱确实投进去了，但也帮着那个骗子拉了下线，骗了不少亲戚朋友的钱，我的钱是其中一笔。她大概是想着赚到提成和分红，结果骗子拿到大笔资金后，直接人间蒸发了。她没脸见人，也躲了起来。
知道真相那天，我坐在空荡荡的屋里，从天亮坐到天黑。没有哭，就是觉得浑身发冷，心里像破了一个大洞，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。那种感觉，不只是钱没了，是一种信念垮了。我最信任的亲人，利用了我对孤独晚年的恐惧，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，给我编织了一个这么美的梦，然后亲手把它砸得粉碎。
我恨她，咬牙切齿地恨。可有时候夜深人静，又会想起小时候，我发烧，她背着我跑去医院，路上摔了一跤，膝盖磕破了，她都没吭一声，先问我疼不疼。那个姐姐，和现在这个骗我养老钱的姐姐，真的是同一个人吗？钱这东西，怎么就那么厉害，能把好好一个人，变成鬼呢？
现在，我还在勉强上班，不敢退休。原本计划的悠闲晚年，现在变得遥不可及。我不敢跟儿子说太多，怕给他增加负担。心里憋得难受，就自己到河边走走。
这两年，我想了很多。我错在太看重亲情，忽略了最基本的风险。我错在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，而且还是别人替我拎着的篮子。我也明白了，天上不会掉馅饼，越是看起来稳赚不赔的好事，背后越是藏着陷阱。
如果时光能倒流，我多想回到那个下午，在她把项目书推到我面前的时候，能冷静地摇摇头，说：“姐，我不投，我的钱，还是存在银行里踏实。”
可惜，没有如果。这个教训，代价太大了。它拿走的不只是我的钱，还有我对亲人那份最朴素的信任，和我原本可以安定的晚年。我现在只盼着，时间能慢慢抚平心里的这道疤。日子，总还得朝前看，一步一步，慢慢地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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