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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月，我几乎都在整理卷宗。一页页翻过那些成案的材料，我却在字里行间琢磨别的东西——这个客户当初为什么选择我们？那个案子最初是怎么谈下来的？我发现，大部分案源并非凭空而来，要么是熟人介绍，要么是律师主动出击。既然我没有前者的资源，那就只能选择后者。
我开始给自己定规矩：无论多晚下班，每天必须主动联系三个潜在客户。最开始真的很难，打电话前要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练习微笑，生怕对方听出我的紧张。被拒绝是家常便饭，最难受的一次，我坐了四十分钟地铁去见客户，对方只听了我五分钟介绍就说：“小律师啊，我们还是想找更资深一点的。”
那天回程的地铁特别拥挤，我夹在人群里，突然觉得特别孤独。但我想起大学时老师说过的话：“每个资深律师都曾是小律师，区别在于有人放弃了，有人熬过来了。”
我决定改变策略。既然直接开拓客户困难，那就先让自己变得有价值。我主动承包了所里没人爱干的活儿——给企业做免费的法律风险体检。花了几个周末，我整理出本地中小企业常见的二十个法律风险点，做成一份通俗易懂的手册。
然后我带着这份手册，开始跑工业园区。保安赶过我，负责人敷衍过我，但也有愿意给我十分钟时间的。记得有家小工厂的老板，起初只是客气地收下了手册。一周后，他突然打电话来，说遇到了劳务纠纷，问我能不能帮忙看看。我连夜研究案情，第二天就给了他详细的应对方案。虽然只是个咨询，没收什么费用，但我做得特别认真。
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：与其求着别人给你案子，不如让自己成为别人遇到问题时第一个想到的人。
从那时起，我给自己加了第二条规矩：每周写一篇普法文章，发在律所公众号和行业论坛上。不写高深的理论，就写企业主和普通人经常遇到的法律问题。写劳动合同该怎么签，写货款追讨的步骤，写租房纠纷怎么处理。渐渐地，开始有人通过文章找到我，开口就说：“看了你写的，觉得你挺懂我们这些创业者的。”
一年半的时候，我迎来了转折点。一家我之前做过免费法律体检的科技公司，突然遇到了知识产权纠纷。对方请了很有名的律师，公司老总在电话里很焦虑：“小陈，你说我们能赢吗？”我实话实说：“从证据看有难度，但我研究过类似案例，有几个突破口。”
接下这个案子后，我几乎住在了办公室。找案例、请教前辈、反复推敲辩论要点。开庭前一夜，我还在模拟对方可能提出的每一个反驳。那场庭审持续了六个小时，当我陈述完最后一点代理意见时，看见对方律师微微点了点头。
判决书下来，我们赢了。客户握着我的手说：“年轻人，认真和专业比名气更重要。”那一刻，我在卫生间里哭了。不是因为这个案子能拿多少提成，而是终于证明了自己这条路走得通。
这件事传开后，开始有客户主动找上门来。但我清楚，这只是开始。我继续坚持着那些看似笨拙的习惯——每个新客户，我都会详细了解他的行业；每个结案的客户，我都会定期回访；每个介绍案源来的朋友，我都会真诚感谢并及时反馈。
去年底，我独立承办的案件量在所里排进了前三。更让我欣慰的是，我的客户大部分都是中小企业主和普通创业者，他们说和我打交道踏实，“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大律师”。
今年初，主任找我谈话，说所里考虑让我成为合伙人。听到这个消息时，我反而很平静。回家的路上，我又经过三年前站过的那个门口，玻璃门里的影子已经褪去了青涩，多了份沉稳。
这三年，我最大的体会是：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。没人给案源，就自己去争取；资历不够，就用专业来补。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，它可能不会在你想要的时候给你想要的，但从不辜负每一个认真努力的人。
现在，我也开始带新来的助理了。有个年轻人问我：“陈律师，怎么才能快速积累案源？”我笑着把我的两个规矩告诉了他：每天主动联系三个人，每周写一篇普法文章。他有些惊讶：“就这样？”
“就这样，”我说，“但难的是，在看不到结果的时候，还能坚持三年。”
窗外华灯初上，这座城市的法律服务需求永远在增长，就像三年前一样。不同的是，现在的我已经明白：最好的案源不是等来的，也不是求来的，而是当你足够专业、足够用心时，自然而然被吸引过来的。
这条路还很长，但我知道，只要保持那份主动出击的勇气和不断提升专业的执着，就能走得更远。而那些曾经吃过的苦、熬过的夜、受过的冷眼，都成了此刻脚下最坚实的台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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