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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前，我站在银行ATM机前，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——八万三千七百五十一块两毛。那是三张信用卡加起来的总欠款。机器嗡嗡作响，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狈。那天晚上，我在租来的小房间里坐了一整夜，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。天亮时我做了一个决定——两年内，不仅要还清这八万，还要存下五万块钱。
当时我在一家小公司做行政，月薪五千出头。除去房租、吃饭、交通，能剩下一千块就不错了。按这个速度还清欠款要七八年——我等不了那么久。
跑代驾的第一个晚上，我就差点放弃了。
那是冬夜，零下三度。我骑着折叠电动车在商业区转悠，手冻得发紫。凌晨一点接到第一单，客人吐在了车上。我默默清理干净，他醉醺醺地多给了两百块钱：“兄弟，都不容易。”接过钱时，我的眼眶是热的。
头三个月最难熬。白天上班强打精神，晚上接单到凌晨两三点。周末更是从傍晚跑到天亮。最累的时候，等红灯的三十秒都能睡着。有次差点撞上护栏，惊出一身冷汗后，我把薄荷糖换成最辣的那种，困了就嚼一颗，辣得眼泪直流，人就清醒了。
但你知道吗？人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能扛。
四个月后，我摸清了规律——周四周五晚上酒吧街单多，周末高档餐厅代驾需求大，雨天最好接远单。我还学会了在等单间隙看书备考——我报名了会计资格证考试。电动车把手上挂着小笔记本，等客时背几个知识点。
收入开始稳定。好的时候，一晚能赚四五百。第一个大额还款日，我一次性还了八千。看着欠款变成七万五，那种感觉比发年终奖还痛快。
不过最难的不是累，是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。
有次给前同事代驾，他认出我时眼神里的惊讶让我无地自容。但他说：“靠双手挣钱，没什么丢人的。”这句话让我释然了。面子？在生存面前，真的不值钱。
代驾让我看见了很多白天看不见的人生。
我载过在车上痛哭的创业失败者，载过反复核对孩子作业的焦虑母亲，也载过刚签下大单兴奋不已的年轻人。深夜的城市像一面镜子，照见每个人的脆弱和坚强。这让我明白——谁都不容易，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活着。
一年半时，我还清了所有欠款。那天我去银行打印了结清证明，然后把三张信用卡一起剪碎。碎片扔进垃圾桶的瞬间，整个人轻得像是能飞起来。
但我没有停下。目标还差一半——存下五万块。
这时我已经考下会计证，工资涨到了七千。代驾也从兼职变成了习惯——它让我觉得踏实。每个夜晚穿行在城市里，看着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和安静的小区，我知道有很多人和我一样，在为更好的明天拼尽全力。
整整两年后，我的银行卡里有了五万零三百块存款。
最后一单代驾结束在凌晨四点。我把车停在路边，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，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。不是悲伤，是那种“我终于做到了”的释然。
这段经历教会我的不是“努力就能成功”的大道理，而是更实在的东西：
第一，人要被逼到绝境，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量。
如果不是那八万欠款，我可能还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。
第二，把大目标拆成小目标，一天一天地去完成。
八万块听起来吓人，但拆到每天，就是赚够一百多块的额外收入。这个数字，努努力是能够得着的。
第三，尊严不是别人给的，是自己挣的。
当我坦然地对客人说“我是代驾司机”时，反而获得了尊重。
现在，我还在那家公司，但已经转岗做了会计。代驾偶尔还跑，主要是喜欢那种自由的感觉。上个月用存款报了MBA课程，下一步想往管理方向发展。
如果你也正处在人生的低谷，欠着让你喘不过气的债务，我想对你说：别怕，真的。踏出第一步的那个晚上，我也害怕过、犹豫过。但只要方向是对的，哪怕每天只前进一小步，两年后的你，会感谢现在这个没有放弃的自己。
城市很大，夜晚很长，但天，总会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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