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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句话在我心里转了多少年，像老式挂钟的钟摆，左一下，右一下，敲打着每一个他不在的夜晚。朋友都说，你醒醒吧，他要是心里有你，早就回来了。我点头，说是啊是啊，我真傻。可转头手机一亮，心跳还是漏掉半拍——多希望是他。
我和他，是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书店认识的。那会儿我大学刚毕业，在城市另一端租了个小房子，夜里总失眠，就去书店蹭光蹭空调。凌晨两点，书店里没几个人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台灯的光晕罩着他，像旧电影里的特写。我在书架间乱逛，抽出一本《挪威的森林》，没拿稳，书掉在地上，“啪”的一声。他抬起头。
就那一眼。
后来他告诉我，那天他看见一个穿着宽大T恤、头发乱糟糟的姑娘，慌里慌张地捡书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他说那一刻他就知道，完了。
我们在一起三年。三年里，他给了我无数个“那一刻”。
他知道我胃不好，却总贪吃辣的。每次吃完又疼得蜷起来，他一边给我揉肚子，一边叹气：“知道傻还吃。”可下次我想吃火锅，他还是会陪我去，然后默默地点个鸳鸯锅。
我路痴，分不清东南西北。他画了好多张小地图给我，从我家到超市，从地铁站到他公司，每一张都标得仔仔细细。他说：“要是哪天我出差了，你也不至于饿死。”我笑他杞人忧天，把那些地图随手塞进抽屉。
我泪点极低，看动画片都能哭得稀里哗啦。他每次都会准备好纸巾，等我哭完了，再捏捏我的脸，说：“哭包。”那语气，无奈又宠溺。
你看，他把我所有的“傻”都记得清清楚楚，然后用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护着。我以为这就是永远了。
直到他离开。
没什么狗血剧情，就是现实。他家出了事，必须回去，那个在千里之外的小城。他说，等他处理好就回来。我点头，说好。
送他去火车站那天，我憋着没哭。他进站前回头看了我一眼，那眼神复杂得我至今都解不开。有心疼，有不舍，可能还有……解脱？
他走后的第一个月，我们每天视频。他说那边事情麻烦，但他在想办法。第二个月，视频变成了三天一次。他说忙。第三个月，一周一次。后来，消息回复的时间越来越长，从几分钟到几小时，再到几天。
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：“你还要我吗？”石沉大海。
朋友说，这还不明白吗？他就是用冷暴力逼你分手。我说不是的，他肯定遇到难处了。她们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。
是啊，我知道自己很傻。
可我就是没办法相信，那个给我画地图、给我揉肚子、收藏我每一根掉落在沙发上的头发的人，会真的不要我。
我开始给自己找理由。
也许他手机丢了？
也许他家里的事特别棘手，他焦头烂额？
也许……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。
我在我们常去的书店等他，在第一次约会的餐厅门口等他，在我家楼下那盏路灯下等他。等到书店打烊，等到餐厅歇业，等到路灯把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。
我活成了自己的守望岛。
时间过去了一年。365天，足够忘记一个人，开始新生活。我也试过。去认识新的人，去参加聚会，把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收进箱子。可总有什么在提醒我。路过奶茶店，会想起他不爱吃珍珠，每次都把珍珠挑给我；听到某首我们一起听过的歌，会下意识停下脚步；甚至晚上睡觉，还是会习惯性地空出半边床。
最折磨人的，不是彻底的绝望，而是这种悬在半空的等待。像穿着一只湿透的袜子，谈不上多痛苦，但那黏腻冰凉的感觉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它的存在。
上个月，我整理抽屉，翻出了他画的地图。纸张已经有点泛黄，他的笔迹还是那么清晰。我看着那些箭头和标注，突然就哭了。不是嚎啕大哭，是眼泪自己流下来，止不住。
我拿着那张去他公司的地图，鬼使神差地，真的顺着路线走了一遍。走过三个路口，左转，穿过一条小巷，右转……最终停在一栋陌生的写字楼下。我抬起头，数着楼层，想象他曾经在哪一扇窗户后面工作，想象他中午会不会下来买咖啡，想象他是否也曾站在这里，想着我。
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走出来，看了我一眼。不是他。怎么可能是他。
我知道，我等的或许已经不是他这个人了。我等的，是那个答案。是一个正式的告别，是为我们那三年画上的一个句号。我需要他亲口告诉我：“我不爱你了，我们结束了。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留给我一片沉默的空白，让我自己猜，自己想，自己在这片空白里反复溺水。
没有句号的故事，读的人就总以为还没完。
昨天，我又梦见他了。梦里他回来了，站在我家门口，穿着走那天那件灰色外套，笑着说：“我回来了。”我扑过去抱他，却抱了个空。醒来时，枕头湿了一小片。
窗外天刚蒙蒙亮，城市开始苏醒。新的一天，和昨天没什么不同。我拿起手机，屏幕是黑的，没有他的消息。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。
我知道自己很傻。
明知道等不到了，可心里还是留着那么一小块地方，为他亮着一盏灯。
那盏灯，或许不是为了照亮他回来的路。
只是为了告诉自己，我曾那样真挚、笨拙地，爱过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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