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工资,为啥干?说实话,当时没想太多。可能就是觉得,闲着也是闲着,跑跑腿儿,既能帮人,又能让自己动起来,总比窝在宿舍强。我跟家里通电话时提了一嘴,我妈在电话那头笑了:“傻小子,白干活儿还这么起劲?”我也笑了,可心里那股劲儿却没散。
报名后的第一天,我就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。群名很直白——“校园快递侠”。里面已经有几十号人,都是像我一样“傻”的学生。负责的同学给我们分了工,我主要负责我们宿舍楼和附近两个楼的快递代取。
活儿其实不复杂。每天中午和傍晚,我会去学校的快递中心,根据群里同学们提前发来的取件码,找到他们的包裹,核对信息,然后签收,再一趟趟地送到他们宿舍门口。听起来简单,做起来才知道里头有多少琐碎。
最头疼的是“双十一”那阵子。快递点简直成了战场,包裹堆得像小山一样。我每天要在那儿泡上两三个小时,弯腰、查找、核对,一遍又一遍。有些包裹特别重,比如同学买的书、哑铃,甚至还有个小冰箱。我一个人搬不动,就得跟其他“快递侠”合作,俩人吭哧吭哧地抬上楼。送到门口时,浑身是汗,胳膊酸得抬不起来。
有一次,我给一个女生送一个很大的箱子。她住在六楼,没有电梯。我扛着箱子,一步一步往上挪,走到四楼就感觉腿在发抖。好不容易敲开门,她看到我满头大汗的样子,愣了一下,赶紧从屋里拿了瓶矿泉水给我,连声说“谢谢,太辛苦你了”。那一刻,汗水流进眼睛里有点涩,但心里是暖的。
当然,也不是每次都这么顺利。有一次,我误把一个同学的快递送到了隔壁宿舍。那个同学很着急,在群里语气挺冲地问我怎么回事。我赶紧跑回去,发现是隔壁宿舍的同学误收了,又去沟通,把快递追回来,再送到正确的宿舍。来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,心里特别愧疚。好在那个同学后来也理解了,还说“没关系,你们也不容易”。
风吹日晒是常事。夏天,顶着大太阳在校园里穿梭,衣服湿了又干,干了又湿。冬天,冒着寒风,手冻得通红,还得小心地拿着手机核对取件码。最怕的是下雨天,一手撑伞,一手抱着包裹,还得担心别把快递淋湿了。有一次雨特别大,我用塑料袋把包裹严严实实地包了好几层,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。回到宿舍,室友看我那狼狈样,打趣说:“你这‘雷锋’当得可真够拼的。”
这些苦和累,现在回想起来,反而成了最珍贵的记忆。因为在这个过程中,我收获的远比付出的多。
我认识了很多人。不只是我们楼的“快递侠”伙伴,还有那些我送过快递的同学。有些面孔,从陌生到熟悉,从一句简单的“谢谢”到偶尔在食堂碰见会笑着打招呼。有一个经常买书的学长,每次看到我送书来,都会跟我聊几句,推荐几本好书。后来我们还成了朋友,他在我考研时给了我很多指导。
我的生活也变得规律了。因为要按时取件、送件,我不能像以前那样睡懒觉、熬夜。每天固定的时间出门,在校园里来回走动,身体反而更好了。我们宿舍楼管阿姨都认识我了,每次看到我抱着快递,都会笑着说:“小伙子,又送货呢?”
最重要的是,我找到了一种“被需要”的感觉。当你把一个小小的包裹交到同学手中,看到他们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,听到那一声真诚的“谢谢”,你会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。有一个同学因为脚受伤,不方便下楼,我连续帮她取了一个星期的快递。每次送到她门口,她都会坚持扶着门框站起来,特别郑重地说谢谢。后来她脚好了,还特意买了一袋水果送到我们宿舍。
这种温暖,是任何工资都买不来的。
干了整整一年后,因为专业课越来越重,我不得不“退休”了。在最后一次送完快递,退出那个“快递侠”群的时候,我心里竟然有点舍不得。翻看手机里存着的那些照片——堆成小山的快递、我们一起搬大箱子的狼狈样、同学们收到包裹时的笑脸……每一张都记录着这段特别的时光。
现在,我已经毕业工作了。每当在公司收到快递,或者看到校园里奔跑的快递员,我都会想起那段“白干活”的日子。它没给我带来一分钱收入,却给了我无比宝贵的东西:坚持的韧性、付出的快乐,还有那些温暖的相遇和真诚的感谢。
如果有人问我,没工资的兼职值得做吗?我会告诉他我的故事。有些价值,无法用金钱衡量;有些收获,藏在最平凡的付出里。那段奔跑在校园路上的时光,是我青春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。它让我明白,真正的富有,不在于你得到了什么,而在于你付出了什么,以及在这个过程中,你成为了怎样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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